曰归

简简单单不定期更点文罢了。

同人|加倍奉陪

#女帝的日常同人,gb预警

#一些帝王心术预警


身边的人睡熟了,面朝着我,蜷缩着,一头碧色发丝软软地搭在身上,像只可怜的小猫。

他也真像只猫,最晓得如何楚楚可怜,却博得到他人所不能得。

我轻轻掀开锦被,撩开一层层绛红的纱帐,默无声息地走到凤憩宫外,由侍子披衣,转向御书房。

尚书左仆射师殷已在那处等候多时了。

“陛下安。”他匆匆向我行礼,抱着一叠文书,眼角猩红。

“怎么如此慌张?”我问,同时心里揪了起来。

师殷向来从容自若,能令他几乎失态,必不是小事。

“梅君之父,参镇西大都督宁光逢,密谋造反。”

崔子玄,那个不久前刚被我们联合设计调离内阁的老家伙,崔颖的父亲。

“怎么?难道你信?”

我嗤地笑了,笑师殷竟然因为这样荒诞的奏折失态。可我的笑容逐渐僵住了,我的尚书左仆射师殷是我亲自选拔、一手提携的啊,他最知道利害和分寸……

难道光逢?!

我眼前浮现出他的影子,光逢,小麦色的、涂着血和沙的脸庞,还有那永远光明朗练的笑容。

“镇西大都督宁光逢,畏罪自尽,尸首……不知所踪。”

师殷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句地道。


还是师殷眼疾手快地伸手来扶,我才勉强没有栽倒。殿中烛火明灭,侍者尽退,光影在案头和地砖上舞蹈。师殷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抱住我,胸膛散发着强烈的热意。

他在用他的方式安慰我。

“光逢的尸首,怎么会不知所踪……”

半晌,我终于控制住自己不再抽泣,问。

“这也是臣的疑惑。”师殷答。

我们君臣二人,向来在政务决断上有着惊人的默契。

“宁兄绝非一介莽夫,用兵如神,纵然世家手段阴险,也未必无法化险为夷。”他继续道。


师殷虽然未曾经历我们平定天下时的大小战事,却在许多个夜晚,听我滔滔不绝地讲过那些传奇。

他只在宫宴上见过光逢,二人打了照面,自来亲热。

酒过三巡,光逢仗剑而起,请以之舞,真如风声入松,震动当时。舞罢,乘着醉意伏在我面前,将碗中清酒一饮而尽,道,臣贺陛下,朝中有良臣肱骨相佐。

他仰起头,余光分明瞥向了师殷。

他脸上还是那片笑容,温暖明朗。


我讲给师殷的故事,不包含我和光逢的过去。

那些几乎只有我和光逢知道的过去。

毕竟已经是过去了,过去的就该成为过去,永远被尘封,被遗忘。当然,我知道我们都不可能真正忘记,否则我怎么会任由光逢“拥兵自重”而不加制衡,光逢又怎么会徒耗流年而尽忠死节。


这些年来,我们成功分解制衡了卢家势力,崔家影响也有所动摇。崔子玄忙不迭地送了病弱不堪却的确美得勾魂摄魄的崔颖入宫,让他成了我的贵君,又成了我的梅君——只等生下皇嗣,便可堂而皇之、不择手段地要求我立他为凤君。

我借光逢的“拥兵自重”除掉了太多崔家党羽,自然,如果没有来自光逢的支持,我的权力也会大大削弱。


他此刻不惜铤而走险来构陷光逢,是生了反心。


“先搁置这个折子。”

我沉思片刻,道:“复崔子玄中书令之位,把归其领属的崔家残余支持者都平调他处。”

师殷看了看我,欲言又止。

“师卿,有话便直说。”

师殷叹口气,从袖中抽出一封密折。

尚书左仆射师殷 参梅君之父崔子玄 密谋造反。

密谋造反,在赤凰王朝律令中是十恶不赦的大罪,一旦证据确凿,必然斩首并株连三族。

构陷他人密谋造反的人,一旦败露,轻则流放,重则斩首。

“陛下,臣以为宁兄现在毕竟生死未卜,若是贸然复梅君之父中书令位,过于冒险。臣方才已拟好密折,只要陛下首肯便呈递弹劾,成败就在此一举。”

师殷俯身下拜,语调铿锵有力。

“如若功亏一篑,陛下亦宜自保,臣虽死无憾。”


“师殷……”

我久久不能出言。

原来他方才失态,不是因为相信了崔子玄的鬼话,而是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。他只是不愿让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师卿,方才执笔写下奏表,默然垂泪。

师殷仍在深深下拜,我上前扶他。也许是劳累过度又跪拜太久,他的身形有些不稳,竟昏了过去。

我承认我很恐惧。我召集了心腹御医,要他们全力救治师殷。我可能已经失去了光逢,失去了我的过去,断不能再失去师殷。


“听闻师大人病了,陛下关切,竟经夜未归。”

天刚蒙蒙亮,我强捺着心中愤恨踏入凤憩宫,便听见里面传出人语。

是梅君的侍子,正向他的主子禀报消息。

我步履生风,冲进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。那侍子被打得一个趔趄,见我暴怒,忙跪下请罪。

崔颖从未见过我如此盛怒,不由瞪大了那双眼睛,苍白的脸颊因充血而泛上红晕。那纤瘦到几乎能被风吹走的身躯匆忙下拜,打翻了桌上的珠粉,被呛得止不住地咳嗽起来。

“梅君崔颖,从今日起,禁足一月。”

我忍住立即废弃他的冲动,冷冷地命令道。

我对他那仅存的、一星半点的怜惜,也都像那盒打翻的珠粉一样,同地上的尘埃混在一起了。


我以为师殷需要再静养些时候,便没有去打扰他。谁料再度回到御书房,他竟已穿戴整齐,在那处处理奏章了。

“师卿……”

他看向我,眸中温柔似水,道:“陛下,臣没事。”

不知为何,我心下竟突然开始恐惧,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眼神。


去年宫宴结束,分别之前,光逢说,陛下还是和从前一样,容易感情用事。

我摇摇头,说也不完全一样。

光逢笑了,挺拔笔直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此去经年,我竟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。

说是旧情未泯?也不准确。我当他是位老友故交,赐他百万雄兵,让他位高权重,尽我所能在朝中护他周全。我身为女帝,初登皇位时为了社稷不得不辜负彼此的一片深情,他也认命地许诺会助我坐稳江山。于是羽都一别,又是与世家大族的多年血雨腥风。

我爱过光逢,疯狂地、深入骨髓地爱过他。当年忍痛作别,曾暗暗许诺不会再有夫君。崔颖入宫,再惹人疼惜,崔家再施压,也晋到梅君为止,凤位可望而不可即。


我帮师殷披了件衣服,他脸色不太好,但聚精会神,未有差池。我的师卿永远那样温柔沉默,当然也只是对我温柔沉默,对外重拳出击,毫不手软。

他和光逢,对我来说都很重要。但不完全一样,君临天下、腥风血雨的日子多了,我不再是从前义军中那个一腔热血且格外痴情的少女。情感是可以伪装、表演及用作交易筹码的,我决定割舍对光逢的爱,让他去边疆镇守河山,辜负了我们,也再不会重新跃入对他的爱河。

我觉得我爱师殷。但他同样是肱骨之臣,同样制衡震慑着我的敌人,我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感情,与他,发乎情而止乎礼。

最多,最多乘着酒醉,多看几眼那皎若明月、冷如冰霜的面庞。师殷熏的香从来清新淡雅,像他,清秀的外表下是儒士良臣坚硬的傲骨。


思绪拉回现实,我坐到我的主位上,道:“朕罚了梅君禁足一月。”

“梅君所犯何事?”师殷问。

“这内宫里都是他的眼线!”我愤然道:“整个后宫里只他崔家子弟一人,月月领赏,还不够吗?!”

师殷的眼神变了变,旋即又恢复平静:“内宫里也有陛下和臣的眼线。即便陛下与臣足不出户,也不妨碍他们的工作。”

我知道,他在怪我不懂“韬晦”,怎么在这个时候大发雷霆。崔颖禁足,定然打草惊蛇。

他知道我恨崔家,正因如此,甚至不惜以命相搏,舍弃文人儒士最看重的生前身后名。

我攥紧拳头,指甲嵌入掌心,很疼。

师殷叹口气,合上奏表:“陛下,臣此生自认尽心侍奉明主一人,虽死无憾。若大业不成,陛下务必自保,以待来日。”

“师卿,朕不能……”我冲上去,拉住他的袍袖,直视着那双眼睛,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
他忽然笑了,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。


我要坐稳江山,所以献祭了我的爱情,献祭了我的爱人。

光逢如是,师卿……也许亦如是。

赤凰王朝的历史,是被我最爱的人和我最恨的人的血,共同写就的。


“启禀陛下,刑部侍郎竺糖求见。”

侍子在殿外通报,我收起悲戚的神色,宣她上殿。

那也是我提拔起来的亲信,我与师殷一同扶她越过崔卢二氏的重重阻碍,坐上侍郎之位。

“陛下,臣收到密折一封,是自镇西军而来。”

我接过密函,心脏也跟着提了起来。

那潇洒飘逸的字体,是光逢!

“臣尽忠,君勿念。”

短短六个字,却像有力的指爪,狠狠捏住我的喉咙。

这莫非是光逢的绝笔?

我看向师殷,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犹疑,可连他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了。


“陛下凰恩浩荡,臣无以为报,但效犬马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
刑部侍郎在我们面前拜倒。

我点一点头,示意她起身。


师殷坐在我身边,静静地坐着,一个字也不说。

“师卿,你不必递折。朕……身为九五至尊,况且朝中人心向背亦有分明,怎会拿不下一个老贼。”

“陛下一夜未眠,趁早朝前,歇息一会儿吧。”师殷没有回答,而是低声劝道。

我毫无困意,倒是他眼底一片鸦青,连口唇都失了以往的丹朱。

“陛下,臣出身草莽,三尺微命,蒙陛下拔擢,才有今日。臣草拟的参奏表章早已递交刑部,愿陛下念臣昔日寸功……”

他说着,我却听不下去了。整个世界都在旋转,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

礼官已来通禀早朝,师殷站起身,潇洒利落地大步而去。遥想当年,十年寒窗,一朝科举,亦是意气风发少年郎。


我坐在高高的帝位上,殿下肃穆,并无异响。提案一一呈上,内阁一一批奏,最后便要处理弹劾诸事了。

师殷看着我,目光里满是坚定,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。


“启禀陛下——”

刑部尚书正要呈上密折时,大殿外突然传来急报。

“罪人崔子玄聚众谋反,镇西大都督宁光逢率军及时赶到,将其一网打尽。”

我险些直接站起身,那不符合帝王威仪。师殷看着我,满朝文武都看着我。我定了定心神,道:“朕知悉,将崔氏一族收监。镇西大都督现在何处?”

“臣镇西大都督宁光逢,请陛下降罪。”

晨光里走入风尘仆仆的身影,健硕的肌肉上凝着长途跋涉、浴血奋战的艰辛。

那是光逢。

“朕密令宁将军自颢州归来除祸,如今马到成功,何罪之有?”

我当即就此“昭告天下”。


权势熏天的崔氏一族,就这样退出了赤凰王朝的历史。其余诸家纷纷震怖,不敢造次。

我布置了一场宫宴,犒劳我最忠诚勇敢的臣子们。师殷和光逢分列两侧,接受王朝的最高礼遇。

宫宴结束后便是私宴。光逢“死而复生”让我欣喜若狂,虽已将情根舍弃,但还是想与多年的故友一醉方休。


女帝等人均不似宁光逢海量。宴席将歇,只剩下师殷和宁光逢相对清醒。他们比肩而坐,交谈良久。师殷欲起身为宁光逢取些礼物,却险些摔倒在地。宁光逢将人扶起来,下意识地搭了他手腕,却发觉脉如走珠。

女帝自己也不记得了,某个痛苦酣醉的夜晚,她最忠诚的臣子,最理想的爱人,已经把灵魂和肉体都悉数献给了她。


师殷看着宁光逢,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。反倒是宁光逢,脸上仍旧挂着光明的笑,说,恭喜,早些让陛下知晓吧。

以及,我很羡慕你。

但镇西大都督要回去,死心塌地地继续守着他的风沙和戈壁。


——end——

有点烂尾,轻喷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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