丕植|无题
#伪史向丕植,部分瞎编,骨科心证。
#水平有限,略有ooc,注意避雷。
#可代扭三丕植脸。
他们痴迷揪扯着满眼天光的未来,却在尘埃落定到文帝与陈思身上时,摧萎了那朵棠棣花,也消逝了曹丕和曹植。
00
干瘪枯瘦,蓬头乱发,污颜垢袷,遍体酒气。
当今魏帝恢复了陈王府充裕的酒水供应,任这位失意猖狂的文人败寇醉个痛快。
毕竟文帝临终前,那凝结着血渍的干裂双唇微微翕动,失去明光的眼里还浮现着他的影子。
那个眉眼与他六七分相似,但更加明朗俊秀的人,被贬谪到远方的失败者。
我的主子,陈王曹植。
他正斜倚颓墙,枯干的手指扣着酒壶边沿,不知第多少次地烂醉彻夜。
“殿下不该……”
我走上前想劝他几句,刚开了个头,就不得不暂且跳开,躲避飞来的酒壶。
“谁让你管本王的……”
尘土里的人还会笑,颧骨颇高,唇角轻扬。
只是与铜雀台上,登台成赋时的肆意张扬有了地别天差。
我望着他,想说殿下的笑越来越像先帝了,却还是咽下肚去。
隐忍的笑,明明痛彻心扉,还在强颜欢笑。
那就是曹丕,是先帝,也是陈王。
但不是曹植。
01
从安乡到鄄城,再到雍丘,主子府上物资始终不裕。到最后,连那点为数不多的值钱珍宝都被换了酒去。
千金散尽只图一醉,清风明月形影相吊,那就是黄初年间的他。
许多漫长的黑夜里,他酒醒时不知自己宿在了何处。恍惚之间,那人颀长的身影便会闯进来。
尽管只是个虚幻的影子,却让他泪下沾襟。
他是不愿放肆地哭的,嚎啕着再度证明自己是臣服的弱者。
「忧来思君不敢忘,不觉泪下沾衣裳。」
那是文帝的诗,我想,文帝在那些惴惴不安、难以入眠的长夜里也流过许多泪吧。
铜雀台上,他也是那样风度翩翩、举止不凡。
他雄心勃勃、奋笔疾书,期望能在父亲心中占据更多的一点重量。
天纵英才却一赋登神,令他所有的希望和努力都显得极其可笑。
那天文帝没有和主子一道回府,意气风发且兴高采烈的主子正徜徉触手可及的建功立业梦,没有注意到人群中那个黯淡的背影。
「援琴鸣弦发清商,短歌微吟不能长。」
文帝亲征时经过雍丘,幸我王府,赐下一把旧五弦琴。
如今府上只比那时更清冷萧索,陪伴主子的,除了文章酒坛,就是那张旧琴。
漆色斑驳,据传是文帝在世时常奏之物。武帝时为魏王,宴请名士,令世子抚琴。或世子宴客,儒袍冠袖,步履合矩,神色凝重,挥手作乐。一时宾客击掌,欢呼交赞。曲终人未散,世子微微一笑,道声惭愧,便举酒共饮,好不快哉。
耿耿长夜,漫天星光。那晚的风和月都好,也是世子之争后,兄弟二人第一次和唯一一次交流。
本该摒退众人,我不放心,悄悄躲在隐蔽处。
从小多愁善感的文帝此时格外沉稳冷静,而临阵不惧沉稳冷静的主子此时却格外多愁善感。
清澈的月光和冷冽的风里,文帝的影子在石砖上拉得很长。
“你放心。”
他只说了这三个字,让它们孤零零地在风里飘荡。
主子似乎不懂,只是定定地看着他。
争斗到这个份上,谁又让谁放心过呢?
「明月皎皎照我床,星汉西流夜未央。」
我记得去年帝幸雍丘,枯槁的身躯稍一咳嗽就抖如糠筛。我仍不放心,悄悄躲在屏风后的杂物堆里。
无人处的魏帝忽然又一次变得多愁善感,他费力地喘着粗气,紧紧攥住曹植手腕。
“你放心。”
他再次只说了三个字,让它们悉数落进主子耳中。
如今又是一个清风明月夜,酒气里只浸着个行将就木的陈王。
02
葡萄不是常见的果子,但王公贵族们还是会丢掉皮和籽。
文帝对葡萄宠嗜异常,甚至不去皮、不吐籽,全然不顾涩味会破坏甘美。
据说在最阴郁晦暗的日子里,他报复性地向嘴里塞葡萄,一颗接着一颗,嚼到两腮酸痛,胃酸反流。
那时的他若是望向铜镜,也会惊异于里面的人竟如此阴骘、狼狈且可怕吧。
我的主子,在最意气风发、被奉为天之骄子的日子里,连悲戚的神色都未有过半毫。
那时府上宾客盈门,络绎不绝。杨修、丁仪、邯郸淳等人与主子饮酒赋诗,通宵达旦,不知疲倦。
最甚一次,竟喝尽了城中所有能沽到的酒。
他们说,主子聪睿,世所罕见。魏王世子,舍他其谁?
主子哈哈一笑,道是但能建功立业,世子藩王有何分别?
他们说,只有成为世子,才能建永世之业,流金石之功,来日史书汗青之上才会写满曹植子建的丰功伟绩。
旧日里饮酒赋诗的当代英豪们,后来都湮灭在风卷残云的清算中,消逝在文帝建立的王朝里。
鄄城时,主子常以醉酒哀悼他们,或者哀悼曾经的四公子曹植。
「高树多悲风,海水扬其波。」
「利剑不在掌,结交何须多。」
我读着那些悲愤轰鸣的字句,胸腔里余悸未消。
主子不该再写诗了,至少不该再写这样的诗,我想。
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,若是再不能借歌诗消愁,难道要了他的命不成?
我有时会想,主子那时想成为世子,杨修、丁仪和丁廣那班绝顶聪明的人也想助他成为世子,可他真的适合做世子吗?
汉祚倾衰,命数既尽,军阀林立,战乱频仍。他能在历史的漩涡里掌舵前行、改变天下吗?
我的主子,他的骄傲和荣光都来自绝世的才华、潇逸
的风度。可在血与铁的烈火里,能容下这棵遗世仙葩吗?
显而易见,最后武帝认为不能,文帝和他的拥趸们也认为不能。
若是主子成为世子,天下又将去往何处?
我不知道。
但一切都成了空中楼阁,满怀希望的主子死了,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曹植。
黄初三年,他回到了久违的京师,见到了母亲和兄长。
世子如今是皇帝了,天下独尊,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。
要杀掉主子,比碾死一只蝼蚁还容易。
即便太后不准。
若是他执意要杀主子,主子就必死无疑。
我想,故事该结束了。
03
但故事还未结束。
我想,主子是怨恨文帝的,他比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怨恨他。
直到洛水拟赋,仰天太息。
「虽潜处于太阴,长寄心于君王。」
「忽不悟其所舍,怅良宵而蔽光。」
序曰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,实乃……
不可言,不可说。
我想,文帝也是恨主子的。
那是他少年和青年时期所有痛苦、挣扎、伤痕来源的具象之一,是一个如今可以肆意攻击报复的废人。况且,胜利的他们也在他身后,催逼他杀掉主子。
黄初四年,任城王薨。
原因不明,不言自明。
可主子却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,尽管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。
从洛阳分道,我驱马前行,愁云惨雾,处处不脱。
这场朝拜的结局是文帝「意毒恨之」,主子「愤而成篇」。
文帝将负千古骂名,而主子,会成为后世人感慨悯惜的对象。
「太息将何为?天命与我违。」
「奈何念同生,一往形不归。」
主子还是那个情感充沛、重情重义的主子。
尽管他的生命力显然已经苍白且褪色。
黄初六年,文帝幸府,枯槁异常。
主子并不高兴,而是终日沉默找醉。
遥踵相望,限于河梁。
我知道,关于文帝,他再也不会释怀了。
「承问荒忽,惽懵哽咽。袖锋抽刃,叹自僵毙。追慕三良,甘心同穴。感惟南风,惟以郁滞。」
主子从不说谎,即便是应制之作,即便他无法释怀。
他还是有十二分的感情。
我明白。因为那以后,他病了很久。
文帝来后,陈王府酒水断绝。要用珍藏的宝物,费尽周折,才能换到一点旧酿。直到当今魏帝不堪那些表奏烦扰,又念及先帝遗愿,才恢复了陈王府的酒水供应,他终于可以喝得很醉了。
04
罢了,罢了。
事已至此,又何必再回忆那些故事。
其实与文帝相关的故事,也并非都充满伤痛。
我侍奉过二公子三年,后来四公子出生,才易换主人。
四公子尚在襁褓,二公子五岁之龄,小心翼翼地尖着手指,触碰那白皙柔嫩的肌肤。
那时他的同胞弟弟,身上流着和他同样的血。
某年春末时节,棠棣花开。已经能跑会走的四公子就蹒跚地追着二公子,在庭院里嬉戏玩耍。
二公子总会在他追跑吃力时停下脚步,再慢慢起跑。
二公子和四公子的感情最好,有求必应,耐心十足。
哪怕他在弹棋,或者在习字。
四公子最依赖二公子,也喜欢开玩笑捉弄他。反正二公子的脾气温和,绝不会生气。
二公子第一次吃葡萄时,刚尝了一颗,便把整串果子包起来就走。
我以为他不爱吃,正要追去看看,却见他正跑向四公子的房间。
四公子顽皮,每每惹怒时为汉相的父亲,总是拉二公子顶替。
或者说,是二公子自愿顶替。
“阿兄不哭哦,给阿兄吃葡萄。”
皎皎明月光,寂寂厅殿堂。二公子跪在那处打盹,四公子悄悄地跑过去,把剥过皮的果肉塞进他口中。
成年后的四公子纵情嗜酒,二公子却只在宴饮时小酌。黯淡的二公子劝骄傲的四公子少喝为妙,却被一次次推开,或者揽着脖子灌酒。
罢了,罢了。
过去的正文再精彩,此时了了残生,也显得冗长。
——end——
其实这几天我一个字都没码
这篇是早就码好存着了的×
好像很久没更新了 就发了吧
写得比较崩,轻喷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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